本刊特約女寫手:超人氣浪漫愛情女作家,著有《誰的愛情不上鎖》、《二道茶》等。 那天有個可以稱作美女的作家,在我的眼前,和桌子對面的男士用一只zippo打火機對火。她用精心修飾過的玉指夾著那支修長的香煙,歪著頭,去吻那曖昧的火苗,深吸一口,輕抿的珠唇吐出了幾縷悠閑的煙塵。然后很詫異地側(cè)過身子看我,一如那些向我敬煙的媒體朋友。我習慣于這種尷尬,因為不吸煙,我看不懂她們愛抽香煙的牌子;因為不善言辭,我聽不懂她們頻頻溜出來的“我暈”、“我汗”、“粉絲”,我甚至想象當年教我女兒說話一樣糾正她:“事情原來是醬子的”應該說成“事情原來是這樣子的”。 我理應被這些可稱作美女的作家同行們拋棄。我是記者出身,忙碌麻利的工作訓練,已使我無法用纖細的心思去做邊緣寫作,我寫不出“隱秘”、“私人”的故事,我自己的經(jīng)歷單調(diào)如紙,沒有什么隱秘可值得炫耀。而且我還略顯老成,總被上一輩人認作知音。19歲時,我寫過一篇小女人散文,結(jié)果被誤認作30多歲的少婦,被家庭婦女們拉去探討婚姻真諦;30歲時,因為敢寫 1930年的愛情故事,引起了一幫老年男性的興趣,南西被fans大叔們誤認作50多歲尚風韻猶存的更年期婦女…… 所以,因為我的不合時尚的年齡,因為我寫的那些慘烈的愛情故事,我的世界變成了怨婦俱樂部。幾個處在離異邊緣的女性歷盡周折找來,聲淚俱下地向我傾訴:一位張女士,被丈夫打得頭破血流,她在海邊徘徊了許久才找來,讓我為她鬧了三年的離婚大戰(zhàn)做個決斷;一位中學女教師向我傾訴到半夜,她每晚為丈夫暖涼被窩,使盡手段,幾乎下跪,就是無法讓她有外遇的局長丈夫在家吃一頓她做的晚飯……因為我寫的故事,我認識了46歲尚待字閨中的“資深處女”、正在做老板“二奶”的打工妹以及形形色色在愛情上傷痕累累的人們。在我面前,不論是未婚的已婚的離婚的,好多失敗的女人也在吸煙,她們在我面前吐出怨恨的煙圈,多次用zippo或不是zippo的打火機點燃滿腔的郁悶。 我被仇恨的煙霧包圍。我從我寫的故事里驚醒,我們的幸福生活出了什么問題?我只好不厭其煩地向傾訴者解釋,我不是心理醫(yī)生,我寫的故事也不是我的自傳,我沒有豐富的閱歷,我無法憑過來人的經(jīng)驗,為她們苦難的愛情指引一條幸福大道。我小心翼翼地告訴她們,不要憑我的寫作風格來揣測我的身份,也不要把自己當做小說中的女主人公去選擇生活,我們無法鉆進瓊瑤小說訂做一位既體貼又有錢還會干家務的英俊丈夫,生活遠比文學要殘酷得多,生活有時是絕望,但文學會讓人產(chǎn)生希望。在她們的淚水中,我自己也找不到幸福的答案,這就好像一個富翁皺著眉頭問路邊的乞丐:你說我該如何合理理財? 我拒絕了她們遞過來的煙,我落荒而逃…… 我始終沒有時間搞明白香煙和情緒的關(guān)系。俗話說“閑茶悶酒無聊煙”,我想不透女人吸煙的理由是因為悠閑,還是因為郁悶因為氣質(zhì)因為一點時尚的標志。在形形色色幽怨或不幽怨的女人抽著煙想心事的時候,我得給孩子檢查作業(yè)、籌劃貸款買房子、去利客隆買足夠一星期吃的東西,找出春裝收好冬裝……然后還要在眼淚鼻涕中,屏住呼吸,抵擋撲面而來的煙塵,告訴她們,去看那部單身母親怎樣發(fā)了財又嫁給青年博士的愛情小說吧,那是一本獻給怨婦的勵志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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